您的位置：“在耀州屡陈军事，不一见听，何也？”* ——试论南宋初年延安失陷与“王庶被拘”事件
来源：折家将博客 发布时间：
三、“王庶被拘”事件之前后因由1、“王庶被拘”鄜延宋军接连惨败后，大部分被金军击溃，最终帅府驻地延安府也陷落了。这些极大地挫伤了王庶的抗金信心。“王庶既失延安，罔知所措，仓皇未有所归。”在穷极惶惑中，他想起了相邻的泾原曲端的宋军。《要录》卷一八记载：“庶无所归，乃以其军付王燮，而自将百骑，与官属驰至襄乐劳军。庶犹以节制望端，欲倚端以自副，端弥不平。”在新败之后，王庶作为统帅，并未立即着手收拾鄜延路的残局，而是逃奔泾原军，以上级长官的身份号称“劳军”，并试图取得泾原军的指挥权，这引起统帅曲端的不满。“庶至军，端令每门减其从骑之半，至帐下仅有数骑而巳。端犹虚中军以居庶。庶坐帐中，端先以戎服趋于庭，既而与张彬及走马承受公事高中立同见帐中。良久，端声色俱厉，问庶延安失守状，且曰：‘节制固知爱身，不知为天子爱城乎？’庶曰：‘吾数令不从，谁其爱身者？’端怒曰：‘在耀州屡陈军事，而不一见听，何也？’因起归帐，庶留端军，终夕不自安。”当着众人之面，曲端没有给王庶留足情面。他直接质问王庶，当初在耀州之时，曾多次提出一些军事方略，为何没有采纳？显然，言下之意，王庶的军事方略和指挥存在错误。延安之失陷或许证明曲端当初提出的建议符合宋金鄜延战争局势的发展。但可惜王庶并未听从和运用，致使最终丧师失地。史载，曲端“长于兵略，屡战有声。”“是时端与吴玠皆有重名，陕西人为之语曰：‘有文有武是曲大，有谋有勇是吴大。’”至于其“在耀州屡陈军事”之内容，诸种史书皆未见记载，或因其于王庶不利而有所隐言。“端谋即军中诛庶而夺其兵，乃夜走宁州，见陕西抚谕使主客员外郎谢亮，说之曰：‘延安五路襟喉，今既巳失，春秋大夫出疆之义，得以专之。请诛庶归报。’亮曰：‘使事有指，今以人臣而擅诛于外，是跋扈也。公则自为之。’端意沮，因复归军。”曲端认为王庶是丧失鄜延路的主要责任人，于是，向上报告给陕西抚谕使谢亮，想请他代朝廷主持和行使法权，惩治王庶失地和退避之罪。但遭到傅亮拒绝，曲端只好作罢。然而，部分史籍直接说成“端欲即军中杀庶，夺其兵。”夸大了曲端冒犯上级、跋扈无礼之情状。“明日，庶见端，为言‘巳自劾，待罪’。端乃拘縻其官属，又夺庶节制使印而遣之。”王庶遭曲端当面冒犯指责、言语冲撞，拘縻其官署，并取走节制使印信而遣走后，可谓颜面扫地。那么，其去向何处呢？《会编》记载：“端设军容见庶，庶惶遽战栗。端数其失延安之罪，辞色俱厉。端仅能言‘自劾，见待罪’。端遂取制置使印、犒礼、随行骑从，敦迫庶还鄜延……”。其后，郭浩被任命为知泾州、权主管鄜延路经略安抚时，“时二敌交侵，鄜延之东皆金人，西北即夏境，其属朝廷者惟保安一军、德静一砦。”有先生依据黑水城文书资料，认为“王庶离开襄乐后确实沿着合水县、华池寨、德靖寨一线而驰归保安军的”。此种看法比较契合史实。由此可见，延安失陷之初，身任陕西节制使兼鄜延统帅的王庶，也乱了方寸，惶急之下也未做好鄜延善后措施，随即逃奔泾原。很有可能王庶在泾原路获知鄜延尚有属地未陷落的消息，经曲端等人的催促和逼迫，故而才奔向数面临敌的、自己所辖的鄜延路防区。2、端庶矛盾“王庶被拘”事件直接原因之一，首先即是延安失陷。鄜延一路若固守完好，亦不止于曲端轻易找到指责王庶的口实。众多史籍记载，因曲端与王庶之间存在矛盾，“端雅不欲属庶”，不服从王庶调遣，因私害公，以致坐视延安陷落。所谓“金人谍知都统制曲端与经略使兼节制陕西军马王庶不协，遂并兵寇鄜延。”前文已有论及，各种因素显示曲端救援与否同延安失陷并无直接关联，而王庶本人理应对延安失守承担重要责任。因此，这也就成为王庶投奔泾原，并受曲端控制拘禁的一个重要原因。然而，王庶毕竟非普通人物，其时担任鄜延路经略使兼知延安府、陕西制置使、节制陕西六路军马，可谓陕西军政两届的头面人物。在体制上，曲端应为其属下将领，服从领导。那么，究竟为何他能做出如此违背常规之事呢？其一，王庶的人际网络。延安失陷前，王庶个人仕途相对比较畅达，可能与他善于经营人际网络密切相关。“崇宁五年，举进士第，改秩，知泾州保定县。”因西北名将种师道推荐，“通判怀德军。”后来，又不知由何种方式得到当朝宰相李邦彦的非常重视。宣和七年，金人入寇，“太宰李邦彦夜召庶问计”。“以庶为陕西运判兼制置解盐事。”接着，又得到朝廷重臣席益，甚至宋高宗的赏识和亲信，“疆事益棘，钦宗欲幸襄、邓，先命席益为京西安抚使，益求庶自副。高宗即位，除直龙图阁、鄜延经略使兼知延安府。累立战功，进集英殿修撰，升龙图阁待制，节制陕西六路军马。”可以看出，在宋廷危难之际，王庶一再得到上级欣赏，仕途却一路升迁。建炎二年十月，高宗曾高兴地对辅臣说：“内侍高邈曾任陕西走马，近得知陕州李彦仙书。彦仙与金人战再三获捷；又鄜延帅臣王庶节制六路，进兵同、华间，将士用命，亦屡胜敌。朕闻之喜而不寐。”如前文所论，王庶指挥宋军在关中东部同金人数次作战，屡屡失利，损兵折将，传到皇帝耳中竟然屡次胜敌。可见，王庶与其间消息的传递者——李彦仙、内侍高邈关系不同寻常。后来，王庶正因此而获提拔，节制陕西六路军马。然而，他的政事才能实际上却有不足。大敌未来，治下百姓先已溃乱出奔。在金人入侵之前，身兼鄜延帅臣的王庶事先并未做好百姓的疏导和安抚工作，“时鄜延人以秋深必被兵，多避地者，道出环庆，吏民皆恶其惊徙，所在掠其财而杀之，闾里萧条矣。”这些势必对鄜延守城的军兵精神上产生消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