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耀州屡陈军事，不一见听，何也？”* ——试论南宋初年延安失陷与“王庶被拘”事件

　　摘要：南宋初期，金军越过黄河进犯陕西地区。随着金人战略意图的转移，陕北鄜延路面临严重的外患危机。金军攻陷延安后，南宋陕西帅臣王庶奔赴泾原宋军驻地，结果竟被属下将领曲端拘禁。延安失陷，以及“王庶被拘”事件，其内所蕴含的背景、原因非常复杂。曲端固然是重要因素之一，但王庶本人不善用兵，指挥失误，措置不当，尤其应对丢失延安承担主要责任。此事虽然很快平息，但对随后南宋的陕西抗金事业也产生了重要影响。

　　关键词：南宋；延安；曲端；王庶

　　宋高宗建炎元年（1127年）冬，金军越过黄河，开始进攻南宋陕西地区。次年十一月，延安府失陷。随后，南宋陕西军队上层发生了一起震惊朝野的大事，即“王庶被拘”事件。在金军攻城略地节节取胜、南宋关陕形势异常危急的时刻，南宋陕西军队的临时最高统帅王庶被属下将领曲端拘禁，据说甚至危及性命。此事后来虽很快平息，但多种资料记载，其所引发的矛盾和危害，对后来南宋的陕西抗金事业也产生了许多消极影响。

　　长期以来，多种史料记载此事，认为曲端不服王庶调遣，坐拥泾原精兵，未能援助鄜延路宋军，从而导致延安府城迅速迅速失陷。此后，其又阴谋夺取王庶兵权，并拘禁甚至欲杀掉王庶。目前，有关该问题的论述学界尚不多见。少数涉及此问题的研究成果，大体集中于两方面：一是曲端与张浚的人物个案研究，一是南宋初期陕西军政和战争问题的论著。大多依据传统说法，或者正面评价张俊，认为曲端不服王庶领导，屡次违抗军令，以致后来贬斥取祸，甚至说死有余辜；或者认为其才能卓越，罪不至死，为之鸣冤而指斥张浚。然而，对于曲端命运具有重要影响的王庶，以及其作为鄜延路甚至陕西宋军的统帅，所指挥和领导的对金军事战争，却明显关注较少。本文认为，南宋初年延安府城的失陷与“王庶被拘”事件，曲端固然是其中的重要因素，但王庶本人也应承担重要责任，尤其对于延安失陷负有不可推卸的主要责任。此事对随后南宋的陕西抗金事业也产生了重要影响。

　　一、金军对陕西的强势攻击与陇右受挫

　　关陕区域自古即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无论对于南宋之建邦立国还是金人的军事策略，皆具有特殊的意义。南宋初年，即有时人所谓“论天下形势，必资之秦”，“秦地形胜，精卒良马之所自出，实军国之根本”。南下西路金军将领认为：“陕西与西夏为邻，事重体大，兵不可罢”， 左副元帅宗翰指出：“陕西五路兵力雄劲，当并力攻取”，甚至曾主张“宜先事陕西，略定五路，既弱西夏，然后取宋。”故而，陕西区域一度成为宋金双方争夺的主要战场。

　　金军攻灭北宋后，完颜娄室随即统率金西路军的一支，很快扫平了黄河东岸的山西地区。“宗翰已与宗望会军于汴，使娄室率师趋陕津，攻河东郡县之未下者……娄室破蒲、解之军二万，尽覆之，安邑、解州皆降，遂克河中府，降绛、慈、隰、石等州。”建炎元年（1127年）冬，金军开始乘胜进攻关陕区域，拉开了宋金陕西战争的帷幕。

　　完颜娄室统率金军，由韩城界内越过黄河，对陕西宋军展开强大攻势。“（建炎元年十二月）十三日戊辰，金人自龙门渡河，沿河安抚使曲方遁走……故金人议侵关陕，乃遣银术大王提兵，一路扰京西；又一路自慈、隰而南，欲寇陕右，娄室孛堇统之。”很快攻取韩城、同州，随即杀奔长安。“（建炎二年正月）十三日戊戌，金人娄宿陷长安。”随后，又沿关中平原向西进攻，“洛索既得长安，即鼓行而西，进陷凤翔府，陇右大震。”“金兵自入陕西，所过城邑辄下，未尝有迎敌者。”因此，金人乘胜继续向泾原等地迅猛进军。

　　娄室金军一路征伐，所向克捷，仅用数月时间即驰骋渭河流域的关中平原，极大地削弱和打击了陕西宋军的有生力量。然而，当金军夺取秦凤路重镇凤翔府后，准备继续向更纵深的地方攻击时，却遭遇熙河、泾原路宋军的顽强抵抗。建炎二年三月，“娄宿（室）至秦州，熙河偏将刘惟辅杀其帅黑峰大王，娄宿（室）遁走。”金军高级将领黑风大王遭遇宋军伏兵，战死于军中，金军在娄室统率下开始有序地向东撤退。然而，熙河将张严统领部分宋军追逐金军时却不幸中了娄室的埋伏，兵败被杀。《节要》曰：“娄宿（室）陷长安，继寇凤翔、秦凤等路，後为张严所败。娄宿（室）自秦凤回，张严袭之。娄宿（室）伏兵於五里坡，严至，伏发，严战不利，死之。”金军士气复振，乘胜又向泾原路进犯。但是，泾原路宋军严密戒备，早已加强了守御。吴玠统领一支泾原军在青溪岭击败了金军，挫伤了金人的锐气。史载：“张严兵败，金人势愈张，谋趋泾州。泾原将曲端拒守麻务镇，命第十二副将吴玠为先锋。玠进据青溪岭，逆击破之。”

　　娄室所统金军在熙河、泾原路遭到宋军顽强抵抗，虽然元气未受到一定打击削弱，但继续攻伐的计划却遭受挫折，也令南伐的金西路军几乎调整了战略。所谓“粘罕知娄室为张严所袭，西来……亲之陕右以援娄室。”后来，获知娄室击败张严成功向东回师，才取消了西援计划。

　　二、鄜延路的敌患危机

　　1、西夏趁虚侵扰

　　长期以来，鄜延路主要是面临来自北边西夏的军事威胁。北宋鄜延路治所即延安府。延安本为延州，哲宗元祐四年（1089年）升为延安府。所谓“延安，西夏之咽喉也”， “延州当西戎三路之冲，西北金明寨，正北黑水寨，东北怀宁寨，而怀宁直横山，最为控要。”北宋末期，宋夏两国依然处于敌对状态，“宋、夏双方均试图借辽、金的力量来攻击对方。当金军迅猛攻伐、赵宋王朝面临亡国危机之时，西夏也趁火打劫，不断袭取宋朝的陕西土地。钦宗即位后，向陕西将领郭浩询问西边局势，郭浩即云：“臣在任已闻警，虑夏人必乘间盗边，愿选将设备。”后来果不其然，西夏进攻泾原路，取西安州、怀德军。“绍圣开拓之地，复尽失之。”靖康元年二月，“金兵攻汴京，夏人乘间寇杏子堡”。四月戊戌，攻陷震威城，知城事朱昭死于敌。九月，“夏人陷西安州”。十一月丙寅，“夏人陷怀德军，知军事刘铨、通判杜翊世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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