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日本画家藤田嗣治的祼女画
藤田是个有趣的人,他看吉吉的眼光很特别,几乎把鼻子凑到吉吉的下身前,用半通不通的法语发出各式各样的惊叫,“美人痣”,“没有毛”,“你脏脚”。吉吉虽然很尴尬,但藤田结结巴巴的语气很好笑,吉吉就一直放声大笑。
《裸卧的吉吉》在1922年的秋季沙龙展上大出风头,后来卖了八千法郎。画面上的吉吉身体出奇洁白,藤田就像所有的亚洲人一样,偏爱洁白的女人,他甚至给他的女朋友吕西起了一个昵名,叫瑶姬(Youki),意思是“玫瑰色的雪”,而且画了一幅名叫《雪天使瑶姬》的画,画面上的瑶姬也通体雪白。吉吉身上几乎没有汗毛,藤田就像古代日本画家那样,细致地勾勒出吉吉腋下和阴阜上的毛发。黑是黑,白是白,颠覆了从古希腊以来就有的,那种认为女性体毛难看的视觉观念,轻轻地刺激了一下巴黎人。
嗣治痴迷于“乳白肤色”与东方人的审美有关,东方人对于美的理解是“冰雪截肌肤、风飘无止期”,且日本传统审美观中,更以白为美。传统歌妓的脸至颈都会打上白粉,以示美丽;浮世绘中也以单色调来处理人物肤色,这些都或多或少对藤田嗣治有一定的影响,对于这幅画他曾说过:“在着手创作女性裸体画时,我有种想要发现前人所有未曾发现,开拓前人未曾涉足过的新天地新想法。我们的祖先铃木春信、喜多川哥麿等绘师都曾描绘过妇人的肌肤。我既为日本人,理应踏着先人的足迹,去描绘人的肌肤”。他大胆地将日本浮世绘版画传统的线条与西方明暗对比融合在一起,用浮世绘肉笔的技法来展现轮廓线细致如丝的人体,大面积地呈现出乳白色,去凸显出女体毛发的色泽,让人乍一看会以为画中女子刚沐浴过牛奶浴,正慵懒地躺在床上休息。
为了取得洁白无瑕的色调,藤田嗣治把牡蛎壳磨的粉调制到颜料中;为了表现细线,必须制作光滑和有光泽的画布,并且在画布上均匀涂上一层滑石粉,然后借用毛笔,以浮世绘中“晕色”技法,以暖灰为中间色,营造出肌肤的立体感。这样他笔下的裸女既具有东方女性的温婉优雅,又具有异国情调,裸女肤如盛雪、吹弹即破,更增强了可触感。在其他同题材的创作中也运用水墨、油彩、金箔等多种混合材料。在嗣治看来,作为日本人来到西方,就必须在油画中使用日本的笔和日本的墨;只有彻底理解西方,才能知晓东方的优秀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