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羊超载开山挖矿:祁连山生态治理亟待健全机制
来源:人民日报 发布时间:2017-02-22 22:25:45
靠山要护山,靠水要爱水。中科院西北生态环境资源研究院教授陈广庭说:“破坏环境可能是一夜之间的事,恢复生态则需要漫长的过程。”区划多变,权责失衡保护范围多次调整的保护区“过去办企业时,我们曾向保护区管理局发公函,看看项目是否在自然保护区内,但没得到回复。”甘肃肃南县国土资源局一位负责人说。“不回复,你们怎么办?”“企业是招商引资来的,还能怎么办……”“皮球”踢到甘肃祁连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一位副局长苦笑:“不是不回复,而是没有依据。”2012年2月,环保部公示调整后的祁连山自然保护区面积、范围及功能区划,2014年10月正式公布。“这期间功能区界限可能发生变动,怎么答复?”“不答复,后面将发生什么?”“……”副局长不做声。祁连山保护范围多次调整,功能区划一度模糊,实地落界姗姗来迟。1987年,甘肃省设立祁连山自然保护区,面积176万余公顷;次年5月,国务院批复建立甘肃祁连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但未公布保护区范围界限。2014年10月,环保部发布甘肃祁连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范围和功能区划,随后实地立标。2016年9月,根据上述文件,甘肃省修订《甘肃祁连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条例》,确认保护区范围和功能区面积等。核心区禁止单位、个人进入,居民逐步外迁;缓冲区禁止旅游和生产经营;实验区内经管理局批准,在不破坏植被的前提下,可开展经营。30年来,保护区甘肃段范围面积多次调整,功能区划一度有名无实,实地勘界雾里看花。青海方面也多次“游移”,存在类似尴尬。在管理上,祁连山保护区存在“两张皮”,多头执法,“守夜人”貌似很多,守好一座山却相当艰难。保护区实行地方政府和管理局双重管理,以地方为主。1989年甘肃祁连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挂牌成立,为甘肃省林业厅下属机构。但管理局下面没人也没“枪”,只能依托各县国有林场、护林站,成立管护站,“一套人马,两块牌子”。国有林场、护林站在业务上由管理局协调,领导干部由县里任命,人员靠地方供养。平时好说,发生利益纠葛时,到底听谁的?管护站在林业领域有执法权,在自然保护区方面,却没有执法主体资格,而保护区内资源管护涉及国土、农牧、水务等多个“婆婆”。保护区跨张掖、武威、金昌等市的8个县区,山大沟深,犬牙交错。管理局机关有几十人,基层管护站共1400多人,面对的好比汪洋大海。肃南县管护站人均管护面积5.8万多亩,是国家规定上限的5倍多。保护区内设立的矿山、水电等企业,审批多在县以上,各有“来头”。保护区张掖段现有72个矿权项目,63个属于省级以上发证。黑河宝瓶水电站为省属国企,所处寺大隆林场归张掖市林业局管,行政区划则属于肃南,环保由县环保局和林业局管。2014年以前,保护区没有实地界限。2007年以前设置勘查项目47个,部分项目开展多年,有的投入几千万元。位于肃南的九条岭煤矿,始建于上世纪50年代,2000年前后,矿区资源枯竭,人员社保等就近移交给武威市,矿区恢复治理任务则“甩”给了肃南。“一些矿权项目在保护区成立前就已合法存在,后来设立保护区,又多次调整范围,有些企业是‘被保护’进了保护区。”张掖市一位负责人深感无奈,“这是成长的烦恼,也是进步的代价。”一座山是完整的生态系统,而甘青两省保护层级并不统一。甘肃段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1988年设立;青海段则是省级自然保护区,2005年底设立。保护不同步,执法标准不统一,出现微妙的“跷跷板”现象。体制问题,难免影响执行。表态不能解决问题,落地落实才是最好的态度。2015年9月的那次约谈,是环保部针对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首次公开约谈,各方均表示抓紧整改。然而,去年环保部对保护区甘肃段遥感监测、实地调查显示,一些问题“涛声依旧”。去年11月底,中央环保督察组到保护区张掖段实地检查,发现甘肃省国土厅存在违规审批。约谈要求落实不到位,“遗留问题”依然存在。发现问题,媒体曝光,督促整改,再发现问题……记者近年多次探访祁连山区,区域生态保护工作总体得以提升的同时,也在一些地方拧成难解的“死疙瘩”。“过去环境保护让位于经济活动,生态欠账严重。现在缺资金和技术,生态恢复花费的时间往往是损坏时间的数倍。”中科院西北生态环境资源研究院教授冯起直言。减人减畜,定居舍饲传统牧业的突围肃南是纯牧业县,尚有2.4万余农牧民生活在保护区,祖祖辈辈放牧为生,牧业收入占家庭收入的七成多。“过去传统放牧,养得多,挣得多。嘴巴太多了,草原受不了。”肃南县农牧委副主任代建聪说,过去有的母羊冬天产羔后,营养跟不上,身体虚弱,哪有奶水?连自己的“羊宝宝”都不认,有的牧民不得不挤牛奶喂羊羔。草原退化,不堪重负。2011年,国家实行第一轮草原补奖政策,禁牧减畜,以草定畜。对禁牧实行补助,对草畜平衡给予奖励。按照规划,肃南680万亩草原实行禁牧和草畜平衡。牲畜要从草原减下去,往哪儿减?顾自福老家在肃南县大河乡红湾村,海拔较高,娃娃上学、老人看病都不方便。他家承包草场7000多亩,过去每年养200多只羊,卖羊羔、剪羊毛,每年净收入3万多元。“那时都想多养羊,到了冬春季节,草不够吃,就凑合着过,只要母羊饿不死就行。”后来顾家6000多亩草场禁牧,加上草畜平衡奖励,每年固定收入11万余元。为了增收,顾自福每年照旧养200多只羊,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