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永康市:云南镇雄籍17岁少年杜应伟假冒云南省委常委,公安厅副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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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匹配这个身份,他在网上寻找模版,自制了4份公文文件,特地跑到离家很远的广告店打印出来,然后拿回家盖章拍照,再上传到快手——例如《云南省人民政府令》、《云南省人民政府文件》,他还给自己颁发了一张《优秀党员证》,仿制的煞有介事。杜应伟想要更多的粉丝,更多人关注他。他在快手上写道,“欢迎喷子,继续继续”,“喷子越多越好。喷子越多,越容易火。像陈山一样。”网友一眼识破他在骗人。将他发布的信息截图后发到微博上,“打击冒充人民警察违法犯罪行为”,并“@”了一系列警方的微博账号举报他。很快,他的快手账号被查封。杜应伟的快手状态截图二杜应伟发布的信息定位指向浙江省金华永康市。当民警胡震在永康市下余村的一处出租屋里找到杜应伟时,几套警服、衬衫、领带、党徽和公章正凌乱地躺在那间不足20平方米的房间。永康是“县域经济百强县”,据当地民警介绍,永康市曾和贫困地区云南镇雄结对互助。《永康日报》2016年的一则报道称,永康市作为镇雄县劳务输出的第一目的地,当年共吸引了约12万人在永康市生活务工或创业。在永康市的外来人口中,每5人中就有1人来自镇雄。杜应伟就是其中的一员他和父母租住在一栋村民自建楼房三楼的两个房间。三层一共7个房间,所有房客共用一个厨房和卫生间。杜应伟住在父母隔壁,房间里摆着一张单人床,一张旧凳子和一张旧桌子,还有一个他工作后买的简易衣橱,淘宝价格100元左右。除了衣服,他的个人物品很少,破旧的抽屉里几根数据线胡乱缠在一起。杜家在这里住了十年,周围人谈论起他们却显得陌生。紧挨着杜应伟房间住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和她的孩子。她是贵州人,今年二月刚搬来,也在永康打工。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邻居已经消失一个礼拜了。更加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试探着问,“他……怎么了?”年轻女人看到过杜应伟下班回来,匆匆洗个澡,穿着警服出门。她不知道他是去干什么,也不去问。她不喜欢跟他说话。六七十岁的房东太太也撞到过杜应伟穿警服,疑心起来问他,杜回答说,“这个衣服穿起来好看!”“我有时候感觉他脑袋不好。” 年轻女人很不好意思地回忆,“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很怪,每天上班脏成那样,我觉得他洗不掉”。杜应伟的堂外公郑绍红住在杜家对面,他是唯一一个跟杜应伟走的比较近的人。说到杜应伟,郑绍红很激动。“又懒。又恶心。又脏。”郑绍红总结道,他认为这是没人搭理杜应伟的原因。夏天,杜应伟有时一连几天不洗澡。郑绍红看不过,每天催他——杜应伟不听父母的话,但有时还能听进郑绍红的话。杜应伟也不刷牙,“他说他牙很白,我说你恶不恶心人。跟人说话,都有气味。”说到这,郑绍红补充了一句 ,“他跟一般孩子不一样,脑子有毛病”。举报杜应伟的微博截图三被抓前一个月,8月1日是杜应伟17周岁生日,没怎么庆祝。母亲郑祖琴说,全家人从来都没有庆祝生日的习惯。他们也说不清杜应伟的生肖。17年前,杜应伟出生在云南镇雄山区,有一个大他三岁的哥哥和大他五岁的姐姐。两岁时,杜应伟因肠梗阻动手术,麻醉注射太多伤到大脑,父母曾带他看医生,医生说没有问题,但父母坚持认为,他连简单的数学加减“20+25都算不了”,脑子坏了。家里穷,每人只有五分地种植玉米。父母为了给杜应伟挣钱看病,跑到600公里外的昆明工地上打工。但一年下来,只攒到3000元。当时郑祖琴的哥哥在永康做焊工,郑祖琴便跟着丈夫一起离开家乡,来到永康。杜应伟被留在老家跟着奶奶和外婆生活。在郑祖琴的印象里,儿子成绩不好又调皮,经常跟人打架,她常接到老师电话,被告知儿子又惹事了。杜应伟二年级时,奶奶病重,无法再照顾他。父母担心当地一些人贩毒,儿子留在家里,也会走上这条路,就把他带来了永康。郑祖琴只读过半年书,杜向成是小学学历。十几年间,他们在永康的各个工厂间流转打工。教育孩子这件事让他们深感无力。每次被“叫家长”,郑祖琴都要跟老师赔礼道歉,然后恳求,“你给我带一下,我这边打工很不容易。”五年级时,杜应伟把别人的牙齿打掉了。父母花了很长时间还清一万多元的诊疗费。问到打架原因,“我们问他,他也不说”。再过不久,没等小学毕业,杜应伟就辍学了。他读不进去了。同村一个大伯在贵州毕节开饭店,2014年11月,杜应伟去了那个饭店打工。这期间,父母很少跟他联系。“他在那里的表现我们也不知道,他也不说他在那边的经历”,杜向成回忆,和儿子偶尔通个电话,也只是问他是否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