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勒惠支诞辰150周年,死亡是她终身的灵感源泉
类似这样的图像充满了理直气壮的恐怖和伟大的抗议。然而当珂勒惠支用作品来回应那些20世纪发生的主要剧变时,她所表达的情感与我们的并不完全一致。她并不像毕加索或者戈雅一样,以一种荒诞感呈现战争和旧时光。他以作品表达对于社会平等愿望的方式更像是一条充满悲伤的黑色隧道。批评家们抱怨她的画作太单一。虽然在20世纪早期她在巴黎度过了好几个月,但是激进的现代主义似乎从来没有影响过她。她更像是一个来自19世纪的孩子,被一些现实主义的作品所吸引。比如说左拉的小说,还有版画家马克斯?克林格尔笔下的都市女性的困境。
但是诸如她在艺术史中的地位如何的疑问在看到她作品本身就消失殆尽了。一幅普通贝格区女人的肖像画,充满表达力的雕刻线条在阴影背后呼之欲出。肖像画采用了蚀刻版画和石版画的技术,这幅画在石头雕刻领域具有绝对的权威,他们的容貌是通过猛烈的打击凿刻出来的,画中的人物处在中景的位置,而凝视则饱含深意,观者只有通过猜测才能略知一二。这其中的代表作是一幅半身像:《披着蓝围巾的女工人(Working Woman With Blue Shawl)》,一尊工业时代的圣母形象,有着阴影下的低垂目光和紧闭着的嘴巴。
在第一间展厅里,我们会与珂勒惠支本人相遇,作为一名目光充满洞察力的女人,她老年时期的自画像可与伦勃朗后期的自画像比肩。珂勒惠支只留下了她自己创作于40年代和50年代的自画像,都是些饱经沧桑的形象,然而她所珍视的、年幼的儿子彼得过早死亡加速了她的衰老。彼得是《女人和死去的孩子》这幅画中儿子的原型,在她的大腿间一躺就是好几个小时,安慰着她。通过珂勒惠支的日记我们了解到,她记录下了这一切,并且写到:这一切将会变得非常美丽。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在刚刚被送去前线不久他就不幸牺牲。在距离他可怕的死亡之前,又是一个11年过去了。他太年轻了以至于需要父母的批准才能入伍,他的孩子苦苦恳求珂勒惠支劝说她的丈夫,以便于能拿到有他们签名的相关文件。
然而她儿子的死亡意味着她后期的创作主要被内疚和悲伤驱使,死亡是她终身的灵感源泉,也是一种肆意残酷又极富感染力的东西,常常把她的创作带向截然不同的方向。死亡的张力也为她1910年的作品《死亡和女人(Death and Woman)》赋予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写实主义:一组诡异的哥特式三人行,裸露的母亲挣扎着,处于骷髅和孩子中间,显得完全入了迷。在她20世纪30年代末所创造的一系列平版印刷中,主题得到了充分的控制,其中只有一幅肖像画在这里展出。这是一幅自画像,死神的手触碰到了艺术家的肩膀,她回过头来将脸庞迎像死神,仿佛一对相识已久的恋人一样。
(作者系卫报评论家;展览“Kith Kollwitz: Portrait of the Artist”在伯明翰IKON美术馆举行,将持续至1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