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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6819个传统村落列入国家名录:古村落“空心化”待解

来源:新京报  发布时间:2021-02-17 22:27:59

   6819个传统村落被列入国家名录,专家:古村落“空心化”待解

  新京报讯(记者 王胜男)一场大火让被称为中国“最后原始部落”的云南翁丁村进入大众视野,虽然起火原因仍在调查之中,但随之而来的古村落保护和发展问题也引发了业内探讨。目前,中国有超过6000个传统村落被列入国家名录,古村落的文化和商业价值越来越受到重视,开发商业旅游也成为一种普遍方式,但国内真正成功保护和发展古村落的案例还不多。

  业内人士指出,目前古村落的保护开发仍面临诸多难题,保护和开发过程中,要意识到古村落旅游真正的魅力不只是造型独特的建筑和热闹的歌舞,而是依然鲜活的烟火气和人情味,保护古村落要强调整体保护,开发古村落更应该是对“生态、生产、生活”的可持续性开发。

  古村落保护开发“空心化”,“千村一面”现象严重

  翁丁村在2012年被列入第一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目前全国共有6819个传统村落被列入国家名录,但大部分传统村落都还没有找到好的突破口。比如2016年被列入中国传统村落名录的浙江省永嘉苍坡村,据当地媒体报道,从2016年开始,苍坡村内就存在各种违规强拆、乱建、乱搭的现象,村民由于居住环境差而“拆旧建新”,导致古村落逐渐被毁坏,当地始终没有找到一条古村落开发保护的合理路径。

  北京联合大学旅游产业经济研究所所长张金山指出,在城镇化以及旅游业快速发展的过程中,古朴的风貌、淳朴的民风民情以及诸多以少数民族村寨为代表的古村落,受到旅游者追捧,也迅速进入了旅游业开发的范畴。但古村落在旅游业开发的过程中,一开始就面临资源开发与保护、外来投资商与社区居民关系等矛盾。参与古村落开发的外来投资方虽然能在短时间内把古村落推向旅游市场,却往往不利于古村落的保护以及可持续发展。

  陕西省袁家村是关中地区知名的乡村旅游目的地,以关中乡村民俗生活为核心,2013年被录入第二批中国传统村落,2017年接待游客量达500万人次。在袁家村开发成功之后,关中地区迅速兴起了投资古村落、复制袁家村的风潮,“袁家村模式”一时有70多个陕西乡村竞相模仿,但最终却陷入了低水平重复建设、盲目跟风复制的怪圈,鲜有成功者。房子新了,路也新了,游客却没有增加。如今不少游客在网上感叹,“形形色色的古村落,吃的一样,房子一样,古街也一样,缺少乡村旅游特色。”

  对此,中国旅游协会旅游营销分会副会长、中青旅联科执行总经理葛磊对新京报记者表示,古村落在保护和发展的过程中,往往缺乏定位和顶层设计,善于“复制”而不善于“创造”,在短期商业利益的驱动下,那些具有独特韵味的乡村很快变得趋于同质化,“千村一面”现象严重。

  其次,葛磊指出,很多古村落开发还缺乏审美和内容,比如彩钢瓦这类突兀的材料在很多少数民族村落的开发中随处可见,甚至在辽阔的草原上建起了砖瓦房;内容方面,很多古村落的开发依然停留在“景区”思维和“农家乐”思维,缺乏可融入、可沉浸、可消费的体验内容,难以让游客产生“浸入”感。而能帮助古村落解决“定位、审美、内容”等问题的人才也十分匮乏。

  “空心化”让古村落变得脆弱

  “空心化”是古村落保护中存在的另一个困局。一方面,城镇化建设加速过程中,越来越多的古村落被破坏和消失——2017年的一组中国古村镇大会数据显示,近15年来,中国传统村落锐减近92万个,并正以每天1.6个的速度持续递减。有业内人士指出,一些古村落由于保护开发落后,经济发展滞后,年轻村民流失,仅剩一些老人留守,“空巢”现象严重,导致没有能力也没有资金修缮,基础设施薄弱,古村落变得脆弱,毁坏现象较为严重。

  比如,很多少数民族村落的房屋多为木质结构,在救火人员不足、消防设施配备不足的情况下,火灾造成村寨损毁事件时有发生。2014年1月,贵州省镇远县报京大寨发生火灾,1000余间房屋被烧毁,报京大寨是黔东南北部地区最大的侗寨,曾是国内保持最完整的侗族村寨之一;2014年12月,贵州省黔东南州剑河县久仰乡久吉村发生火灾,几百户房屋被烧毁,600多人受灾,久吉苗寨是剑河县最大的苗族村寨,2006年曾入选《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2016年2月,剑河县岑松镇温泉村发生寨火,60余栋房屋被烧毁,温泉村曾被评为“贵州30个最具魅力民族村寨”之一。

  更有甚者还令千年古村落为开发项目让路。2014年,有着“中原第一文物古村落”之称的河南马固村,为配合“智能电器产业园”建设,全村整体迁移,占地500余亩的古村落变成一片黄土和废墟,村内的7处不可移动文物仅保留下了王氏家庙和马固关帝庙,引发广泛关注。

  除了开发保护能力不足导致的衰败消失,张金山指出,也有一些外来投资者在看中古村落风貌资源后,把原住村民强制搬迁,进而围合并收取门票,改变原住民生活方式的同时,把古村落变成没有内容的“空心村”。张金山表示,这种方式并不可取,古村落保护也应该重视古村落原住村民的利益,原住村民是创造者,也是古村落有机更新的主体,不应该为开发保护而降低古村落居民的生活质量,而是要强调整体保护,最大化保障古村落的可持续发展。

  专家:“活化”古村落,多元化可持续性开发

  葛磊表示,古村落旅游真正的魅力不只是造型独特的建筑和热闹的歌舞,而是鲜活的烟火气和人情味,所以对古建筑最好的保护就是让它被使用,对传统文化最好的“活化”就是让它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古村落的保护和开发应该是对“生态、生产、生活”的系统性保护和可持续性开发。在中国古村落的保护发展中,安徽宏村是一个典型的成功案例。

  2000年11月30日,安徽黟县西递、宏村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2011年,宏村成为国家5A级景区,门票营收超过6600万元。在近20年的发展过程中,宏村通过发展旅游,让古村落和徽州文化得以弘扬和保护。通过宏村的变化可以看到,保护为先,申遗成功后,黟县颁发《黟县西递、宏村世界文化遗产保护管理办法》《黟县中国传统村落保护项目实施工作意见》等,出台了《黟县中国传统村落项目部门联席制度》《黟县中国传统村落项目建设督查制度》等,推进了传统村落保护工作的实施;与古民居使用人或所有人签订古民居保护责任书,指导各村制定村规民约,提高村民的保护意识;同时,对民间民俗项目进行抢救性记录和挖掘保护,开展了一系列非遗体验、旅游演艺、精品民宿客栈等多元化的旅游业态,形成可持续性的发展机制。

  对于古村落的开发保护,葛磊建议,古村落的开发不能只是为了收门票,而是解决“流量”,再通过丰富的业态让流量变现。除了建筑,民俗也可能是吸引物,小吃也可能是吸引物,节庆也可能是吸引物……要从游客视角去唤醒人们对古村落的向往。国内6000多个古村落,真正有机会打造为乌镇、宏村等全国性古村落的仍为极少数,大多数古村落要依托周末、周边游的迅猛发展,打造成为一个与城市相对应的休闲空间和生活场景,成为都市人群回归田园的“旅居生活”选择,其中民宿业态是核心要素,从观光模式到旅居模式的转变也很重要。

  葛磊表示,此次大火有可能是翁丁村“涅槃重生”的契机,丽江当年也是因地震被广为关注,实现了旅游产业的崛起。翁丁村此次受到全国范围的关注,除了“追责”,也有必要对翁丁村的修复、重建和开发进行系统化考量——翁丁村的建筑不复存在,但翁丁村的人仍在,佤族的文化活力仍在,旅游市场的需求更真实存在,当地政府、村民和旅游业者完全有机会建成可以迈入下一个四百年的“翁丁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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