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义务送药人:25岁吴悠和朋友为600多户求助者送上药品和防护物资
“一个月前的武汉是一种很焦虑、很压抑的状态,当时想着为需要药的人,尤其是老人送药,或许会让大家的情绪缓和很多,”2月28日,25岁的吴悠向记者陈述自己最初送药时的状态及想法,也就在三天前,吴悠被人举报因送药“赚差价”,进而被警方介入调查。
吴悠在整理求助送药的具体信息/受访者供图
义务送药,被举报“赚差价”
“您好,等一下,我现在在照顾我奶奶,”这是2月28日上午,在健康时报记者联系到吴悠时,他说的第一句话。
吴悠的奶奶今年77岁了,因脑出血住院治疗,现在还有些脑梗,吴悠这几天一直在照顾着。
“1月23日,武汉开始封城,全市公交、地铁等都暂停运营,我主要是自己小区里面送些口罩,1月25日,考虑到隔离中的人买药困难,开始给武汉全市区送药,”吴悠讲到,自己主要是骑电瓶车为网上的求助者义务送药,这些求助者主要是通过微博联系到我们,而跟他一起送药的人,除了吴悠还有他的几位朋友。
为需要药的人送药/受访者供图
据吴悠介绍,他和他的朋友们已经为600多户求助者送去药品和防护物资,主要是口罩、预防新冠药物,还有高血压、心脏病、孕妇必需品等。
“刚开始,连花清瘟、口罩、酒精等防护物资都是免费送,阿比多尔、莫西沙星等药低于市场价出售。”吴悠称,很多药都是直接从药店里买的,原价买,然后义务帮忙送,后来联系了一位在药厂的朋友,有一些药物和防护物资,朋友就帮忙拿到低价格的,而这些信息后来警察也都一一核实了。“在比较忙的时候,深夜还在送药。”
“回来的时候,也会偶尔遇到电车没电的情况,这时,我就把电瓶车当自行车骑着回家,回到家里就非常晚了,”吴悠告诉记者,在疫情增长速度最快的那几天,他和他的朋友也依然在给求助者送药。“能送一天是一天。”
唯一的问题,吴悠不具备医师资质
“给需要的人送药,也就想着帮帮忙,后来要的人越来越多,一些药物也都是低于市场价的。”吴悠告诉记者,因为自己是一名老师,也希望自己的学生明白自己这些天做的这些事并不是为了利,“最起码我自己认为是百分之百纯粹的”。
“在收到犯罪嫌疑人通知书的那一刻,我还是有点慌的,因为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收到这样的通知书,”根据吴悠的描述,他是2月25日接到警方通知并被警方介入调查的。
2月27日,也就是被调查的第二天,吴悠发表微博,“我委屈了,就那么一下下。我不仅不退缩,更会继续努力,我行动证明。”
后来警方经过核实,并未发现吴悠有高价售药、赚取差价的嫌疑,唯一有问题的就是吴悠不具备医师资质,不能以个人名义售卖药物。
“这些天,大家都在支持武汉,我的行为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吴悠告诉记者,他还和捐赠方达成口头协议,只要求助者有确诊病例或医生建议、处方,往后所有药物一律免费发放。
求助者拿到药品/受访者供图
“吴老师帮忙送药,完全是义务劳动,每天的药也都有记录,而且一直接受大家监督,我们买他的药都是以最低价买到的,一些口罩什么的他还会送给我们。”汉口一位曾经让吴悠送过药的王女士称。
微博留言截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愿望,吴悠曾在自己的微博中写道:“我一生都希望自己成为钟南山一样的人。”
吴悠对记者说,“这件事后,我曾帮忙送过药的人,他们纷纷在微博留言表达关心,问我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甚至没有交集的人也为我说话,非常感谢他们的理解。” 武汉义务送药人吴悠被人举报“非法售药”,从中“赚差价”。警方核实 后,并未发现吴悠有高价售药和非法牟利的嫌疑。
自武汉封城后,90后的吴悠一直为网上救助者送药。截至目前,他和朋友们已经为600多户求助者送去药品和防护物资。每天骑着电瓶车穿梭在各个大街小巷,送药的地点不是医院就是被隔离的病人家里,一天下来,在路上要奔波10多个小时,最远的一次走了90公里,常常累到精疲力尽,甚至有时晚上躺下休息了,看到求助者的信息后,仍会爬起来继续送药。
这是一种冒着巨大生命危险、付出巨大辛劳的义举,他给人送去的不仅仅是药,更是活下去的希望和生命的延续。在很多人看来,嘉奖感动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有人无中生有地去举报他呢?
吴悠
平心而论,就算吴悠真要从中收取差价和路费,也无可厚非,这是对他高风险劳动的正常报答。但吴悠没有这么做。据他讲述,前期都是免费赠药,在垫付1万元后,财力难支,才开始收费。后来外地捐赠物资和药品过来后,连花清瘟、口罩、酒精等继续免费赠送,奥司他韦等价格比较高的药,以低于市场价出售,出售所得会返回给捐赠方,用来继续购买药品。中间有病人发红包向他表示感谢,他也会把红包作为捐款,继续购买药品和物资。
最开始决定让吴悠送药的,也不是什么崇高伟大的目的,而是他自己的朴素的私人愿望:希望疫情早点过去,患病的奶奶能够得到医治,“不会患上老年痴呆,不会忘记我”。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只是单方面地帮人,而是在互相帮助。他送的不仅是药本身,而是让那些穷途末路的人感觉到“还有一个人在帮你”。当他意识到自己所为是在拯救一条生命时,那种成就感和神圣感不是利益所能衡量的。
如果说病毒一度让很多人恐惧、无望的话,恰恰是这种人际之间的团结互助和个体身上闪现出来的人性之光,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吴悠在电瓶车上挂上“免费帮送药、食、口罩”的牌子
过去一个多月来,一大批像吴悠这样不计得失的志愿者和普通人,用他们平凡、细微而有效的行动,填补了政策来不及覆盖的漏洞,解了被困者的燃眉之急和性命之忧,阻止了惨剧的蔓延。他们的付出,本应得到民间和官方的更多肯定。
现在,志愿者的义举还来不及被嘉奖,却率先遭到了亵渎和伤害,难怪旁观者会格外愤怒、寒心,不仅愤怒于“好人没好报”,也担心做好人的成本太高,会令很多热心人却步,让发乎自然的、四处流淌的善意受阻。
这就能理解,为何很多网友高呼要追究举报者的责任。举报固然是一个人的权利,但如果存在捏造事实、诬告中伤他人的行为,于法于情,应有一定的处理。不过,我们始终也要相信,恶意举报只是极少数人的行为,绝大部分人会守护住人性的底线,给善心义举以可靠的支援。
比如,这次警方调查后的及时澄清,就是对吴悠清白的最好证明,对举报者的有力反驳,这本身就是一种重要的扬善惩恶。很多受助者也纷纷站出来为吴悠喊冤,加上网友的愤怒声援,相信这些都能宽解吴悠委屈的心,让善意不会因少数人的作恶而蒙上阴影。
而网友们旗帜鲜明的态度,同声共气的声讨,对恶的不容忍,相信也会让恶意举报者望而却步。毕竟,没有几个人愿意顶着天下悠悠之口的怒骂,去干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只要举报者的目的不能得逞,他们自然会放弃这类无聊的戏码。
感谢吴悠和其他志愿者的付出,他们的努力不会白费,世道人心会给予他们最公允的评价,这不是几个心怀叵测者的恶作剧所能破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