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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霍城县8岁儿童因接种疫苗致瘫

来源:中国青年报  发布时间:2016-05-11 11: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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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10月,王红军父子搬进了韩家庄子村的棚房。初到时,地上堆着砖头和动物粪便。本报记者 卢义杰/摄
  二审法院撤销了一审判决,王红军家差点拿到的136万元补偿补助再次泡汤。
  回到新疆霍城县韩家庄子的家中,他点上一根烟,一言不发。
  儿子正趴在床上。掀开旧被子,尿味扑鼻而来,这个12岁少年臀部凹陷着4个烂坑,王红军比了比,最宽处能放进食指前两截。他摇了摇儿子的脚腕,一下,两下,还是动不了,只掉下几片脚丫的皮屑。
  “2012年打完疫苗就高位截瘫了。”王红军轻轻合上被子,“3年多了,他没有站起来”。
  事发当年,中国疫苗预防接种达10亿剂次,中国疾控中心官员曾称,其中疫苗不良反应的概率是百万分之一到二。在日本,这种低概率、高痛苦的事,被比作“恶魔抽签”。
  补偿补助成为“中签”家庭的唯一希望。二审法院撤销补偿补助,认为此事曾由县卫生局处理,所以“不属于民事案件受理范围”,县卫生局则建议王红军回法院申诉。
  没有机构愿意认错。王红军像上了发条,每天重复着换洗尿布、要补偿,“一天一天这样过,一年一年这样过”。
  2016年春节已过,他还没去成智利,家倒是被迫挪到了另一个村子
  王红军的心事全藏在抽屉里。当地几乎夜不闭户,但这个堆满病历、鉴定书、接种本和法律文书的抽屉,是家里唯一上锁的地方。
  2015年10月,王红军从40公里外的老家莫乎尔牧场搬到这里。韩家庄子村地处中国西部边境,北京时间上午10点多天才刚刚亮。
  在老家,他有4间房、17亩葡萄地,年景最好的时候,净收入就有七八万元,“我和别人开玩笑,说我拿的是年薪”。
  葡萄像王红军的人生晴雨表。刚开始种葡萄的时候,他结婚了,2004年除夕儿子出生。全家围在一起,都说这是“双喜临门”“全国都在庆祝”。“喆,两个吉,图个吉利。”他给儿子起名“小喆”。
  葡萄大卖的2008年,王红军入手了一台联想电脑。他幻想,再过几年,自己就可以买车。一个福建商人还力邀他去智利,做海外葡萄生意。
  转眼,2016年春节都过了,他没去成智利,倒是挪了个村子;他没买成车,出远门常要借一辆车龄10年以上的“大众”;他甚至不再种葡萄了,因为葡萄卖价从每公斤五六元一路跌到两三元,至今化肥钱还欠着。
  2015年夏天,他与3个朋友改行养鸽子,地点在韩家庄子村两排废弃的棚房。
  “现在鸽子才600只,一只能卖20多元。”他算了算,马上改口“还不能卖”,应该等规模再大一些,“今年是没法赚钱了”。
  鸽子600多只,棚房合起来却有将近1000平方米,“空旷”得吓人。棚房以前是用来养牛的,镇上愿意免费借他们先用,鸽舍才选到了这里。
  王红军父子住在鸽舍隔壁,尽管不知那间房是何来历。第一次到门前,防盗门猫眼用纱布堵着,门与墙两三厘米的缝隙塞进了黄乎乎的胶。一推门,几条蜘蛛丝粘在天花板上,地板堆着砖块、动物粪便,粪便都已经干了。
  花了两天,他收拾出这30平方米的空间,搬进6件家具,稀稀落落地摆着。
  原来爱“满村子转着玩”的小喆,这时已经下不了单人床了。他下身毫无知觉,每天要更换十来片尿不湿。尿液随时可能流出来,王红军准备了10条白毯子,每条夹在尿不湿与被单之间,防止“洪水”漫到其他地方。
  “养鸽子不用到地里,我才能随时照顾小孩。”王红军指了指床头晒着的3条白毯子。
  他自己的床尾放着一个直径近1米的铁盆,盛着淡黄色的水,“白毯子每天都要洗,每条要洗好几道,最后一道的水留着,下次再用”,因为“村里没有自来水,要省着点用”。
  2012年还在读小学二年级的小喆,常让父亲哭笑不得。现在,小喆开心的时候,王红军反而难过起来,“多好的娃啊,如果没出事,现在一定更开心”。
  “好好的小孩,又没有什么病,突然整个腿没知觉,这谁能受得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疾病,速度这么快!”
  2012年7月1日,没有任何征兆,王家被恶魔选中了。
  这天中午12点,8岁的小喆在院子里玩沙子。突然,他倒下了,站起,走了几步,又倒了,这回站不起来了。陈女士听到喊声,赶紧把儿子抱回房间躺下,“一摸腿,没感觉”。
  王红军和陈女士2011年已经离婚,原本,儿子是趁暑假到妈妈家生活几天。
  “她给我打电话,说小孩病了,正送往伊犁州的医院。”收葡萄时节将近,王红军在地里绑枝条。他放下绳子就往车站赶。
  在伊犁州,医生用小锤敲了敲小喆的膝盖。一锤,两锤,腿没反应。再摸摸肚子,还有知觉。
  医生拿起黑色碳素笔,在小喆大腿处标了一道1厘米长的横线。每隔一段时间,医生用10厘米金属棒在小喆的皮肤划一划,重新标记没触觉的地方。
  被抬进重症监护室的小喆,头疼、腹疼、背疼,但一拍片子,头颅、肝胆、双肾等器官完全正常。
  “好好的小孩,又没有什么病,突然整个腿没知觉,这谁能受得了?我脑子里想很多,想怎么会这样子,我到处问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疾病,速度这么快!”想起当时的场面,王红军语无伦次。
  陈女士也难过:“小孩是你的也是我的,我愿意让事情发生吗,我会不好好照顾吗?”
  “他脸色苍白。我很难受。”王红军眼皮下垂,表情回到了那个“只能发呆,只能等”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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